第二節(jié) 營 銷
唐宋時,茶禁甚嚴(yán),“載建茶入海者斬”。明初還規(guī)定:“銖兩茶不得出關(guān)?!?見陳繼儒《茶小序》),因而限制了武夷茶的傳播。
明永樂年間,鄭和七下西洋,攜帶大量包括武夷茶在內(nèi)的各種名茶做為禮品贈給各國,打開茶葉之門,外銷從此開始。明萬歷三十五年(1607),荷蘭東印度公司開始從澳門收購武夷茶,經(jīng)爪哇輸往歐洲試銷。
明末清初,茶禁松弛,朝廷允許民間進行茶葉貿(mào)易,武夷茶出口大量增加。由于當(dāng)時還實行海禁政策,海路不暢通,陸路上則出現(xiàn)了由山西商賈組成的茶幫,專赴武夷山茶葉市場采購茶葉運往關(guān)外銷售。其時武夷茶便越分水關(guān)至江西河口上船,由信江順流而下波陽,沿著“絲綢之路”的路線,躍身于國際市場。
明崇禎十一年(1638),俄國大使斯塔爾科,在恰克圖以貂皮、麝香等物,從蒙古商人門塞手中換得武夷茶64斤帶回彼得堡,獻給沙皇,從此沙皇及朝廷貴族便愛上武夷茶。隨后俄國就從中國進口茶葉。清康熙三年(1664),俄國商人向英國國王送了一普特的中國武夷紅茶,受到皇室的青睞。隨后英國朝廷官員也從東印度公司運銷市場得到茶葉,逐漸品嘗起茶的味道。于是茶葉又從彼得堡來到倫敦的商店,出現(xiàn)在歐洲市場。茶葉在西歐有了市場,俄商對茶葉需求量就與日俱增,成為當(dāng)時中俄貿(mào)易的主要大宗商品。清朝理藩部會奏稱:“蒙古商務(wù),向以茶葉為大宗?!?br />
康熙十九年(1681),江西茶商、山西茶幫,經(jīng)過數(shù)度與俄商貨物交換接觸,獲得厚利,便沿信江抵武夷山下的河口鎮(zhèn)(鉛山縣城),過分水關(guān),來到閩北茶葉集散地——下梅、赤石,設(shè)棧收購,建廠制茶。當(dāng)時星村、赤石茶行林立,生意興隆,分別被譽為小蘇州和小上海。民國《崇安縣新志·物產(chǎn)篇》載:“清初茶市本在下梅,道光咸豐年間,下梅廢而赤石興。盛時每日竹筏三百張,轉(zhuǎn)運不絕。紅茶、青茶向由山西茶客到縣來采辦,運往關(guān)外銷售。一水可通,運費節(jié)省,故武夷之利,較從前不啻僅蓰(蓰,五倍之意)。”山西幫茶商運載磚茶、布疋等物資到庫倫和恰克圖參加互市,一條自崇安武夷山經(jīng)鄰縣——江西鉛山縣北上直至恰克圖的陸路運茶之路應(yīng)運而生,促進了交通運輸?shù)陌l(fā)展,溝通了國際商品交流。清同治《廣信府志》引《紫溪橋記》云:“鉛山為八閩門戶,車馬之音,晝夜不息?!薄蹲x史方輿紀(jì)要》也記載:“縣(崇安)西北分水嶺上,接江西鉛山縣界,……商旅出入恒為孔道?!盵FS:PAGE]
雍正五年(1727),中俄簽定《恰克圖界約》,確定恰克圖為兩國商人互市地點,邊界分設(shè)中俄市場,即稱中國街和俄國街,兩國商隊都將貨物運到這里進行互市交易。武夷茶北運時,由武夷赤石啟程,經(jīng)過分水嶺,擔(dān)挑馬拉,入鉛山裝船。順信江下波陽,穿湖而過,出九江入長江;溯江抵武昌,轉(zhuǎn)漢水至樊城(襄樊)起岸。貫河南入山西晉城;經(jīng)潞安(長冶)抵平遙、大同到張家口。再由張家口啟程走軍臺三十站,轉(zhuǎn)北十四站到庫倫北行十一站達恰克圖。全程經(jīng)福建、江西、湖北、河南、山西、河北等省,近5千公里?!肚灏揞愨n》記載:在這條南路上,有車幫、馬幫、駝幫。夏秋兩季運輸以馬和牛車為主,每匹馬可馱80公斤,牛車載250公斤。由張家口至庫倫馬隊需40天以上,牛車需行60天。冬春兩季由駱駝運輸,每峰可馱200公斤,一般行35天可達庫倫,然后渡依魯河抵達恰克圖。駱駝或車皆結(jié)隊而行,每15駝為一隊,集10隊為一房,每房計駝150頭,馬20匹,有20人趕駱駝。在清乾隆、嘉慶、道光年間,茶葉貿(mào)易繁盛,茶葉之路的駝隊經(jīng)常是累百達千,首尾難望,駝鈴之聲數(shù)里可聞,這是繼“絲綢之路”后代之興起的“茶葉之路”。閩北茶區(qū)年產(chǎn)數(shù)萬箱,雍正十三年在這條路上運輸?shù)牟杓s為一萬多普特。道光十年(1820)就達3萬普特,三十年達到5萬普特。閩北一帶的茶葉源源集于赤石、星村、待客而沽。
十八世紀(jì)末,“茶葉之路”進入鼎盛時期,為了滿足貴族們對武夷茶的偏愛,英國有關(guān)部門還特別規(guī)定,每船都必須載滿七分之一的武夷茶入口。荷蘭當(dāng)局則通過法規(guī):高級的茶要先用精致的白金器皿分裝后再裝箱,以免中途破損受潮霉變。茶商對武夷名叢,更是傾慕不已,甚至指株索購:“茶之至美者名為‘不知春’,在武夷天佑巖下,僅一樹,每歲廣東洋商預(yù)以金定此樹,自春前至四月,皆有人守之……”(見《寒秀堂筆記》)“武夷之茶不脛而走四方,歲運番舶,通之外夷?!?見《歸田瑣記》)
18世紀(jì)中葉,武夷茶又率先進入美洲。美洲商人們還以廣告、傳單等形式宣傳武夷茶,甚至保證:“武夷茶若不合口味,可以退貨……武夷巖茶傳遍世界各地,香飄四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