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峰如九龍,難覓首與尾,目光在長龍身上巡察,攝入眼簾的全是奇觀。深一腳淺一腳地步至九龍茶館,我發(fā)現(xiàn),許多操著不同方言的游人指著巖壁上的茶樹喊著,叫著: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大紅袍,就是那六株茶樹年產(chǎn)不足一斤成品茶,20克茶葉曾在香港賣出15萬元的天價,他們的臉上寫滿激動。更多的游客將掛在崖上的大紅袍作為背景拍照留影,定格著一段美好的記憶。趙勇想得更周到,堅決要讓我們親嘗正宗的大紅袍,熱情地把我們請入亭中看座問茶。
亭內(nèi)幾案古樸,全是木頭雕成。甫坐凳上,四面來風(fēng),便有三分清爽。飲罷一盞釅茶,又爽了三分。不難看出,這是家夫妻店。胸卡告訴我,老板姓吳,老板娘姓施,年紀(jì)都在三十出頭。這時,吳老板笑著問:“猜猜看,您們喝過的茶已沏過幾遍?”我們一個勁地?fù)u頭,他接著說:“五遍啦!”把個“五”字的語氣故意加重得有點夸張。久聞大紅袍是茶中珍品,想不到泡了五遍仍然這么濃香,心里慢慢琢磨出個理兒:大紅袍確實為武夷山揚了名,武夷山也為大紅袍添了韻。
此刻,有人問起大紅袍的來歷,夫妻倆你推我讓一番。吳老板望望妻子,堅持說:“她講得好,由她講!壁w勇證實道:“對,對,老板娘講得才是正版的!蔽夜室獠蹇拼蛘煟骸皝碚娴模宦牨I版的。”大家齊聲附和。盛情難卻,老板娘不再謙讓,一邊燙洗茶具、換上新茶,一邊娓娓道了開來。我覺得,名家大都很謙虛,他們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,正是為文首先應(yīng)該懂得為人的最好證明。我不像他們聽得那樣專注,只把心思放在她的沖泡技巧中。入耳的雖然不多,但大意還是記住了。古時,有一位秀才晉京赴考,路經(jīng)此地受了風(fēng)寒性命幾乎不保,天心寺和尚施以九龍窠巖壁上所產(chǎn)的茶葉。飲畢不久,秀才不僅康健如初,且腦子特別好使,大比之期,高中狀元。衣錦還鄉(xiāng)時,為報救命之恩,狀元特地來到九龍窠,欣然把皇上所賜紅袍蓋在茶叢上,揭袍伊始,只見茶樹紅光不退,便把茶樹命名為大紅袍。其實,九龍窠的茶樹如何冠名并不重要,關(guān)鍵在于它首重巖韻,味含“香、清、甘、活”,是中國十大名茶中的極品。我堅信,武夷巖茶具有幫助消化、延年益壽的功能,這個道理是我在武夷山期間從飯量大增中悟到的。
山泉沏茶,鉆鼻而入的是抗拒不住的茶香。慢酌細啜,滿嘴生津。三盞落肚,爽意十足。文人大都識茶,省外朋友連聲叫好,自詡為福建茶道忠實飲客的高洪波更是贊不絕口……在不經(jīng)意間,我抬眼仰望,九龍窠一臉平靜,我卻滿心激動。盡管日已西斜,由于山巒的擋隔,山腰以上還被陽光照耀得一片淺黃,金燦燦的一片秋色,而山腰下由大紅袍嫁接繁衍的層層茶園卻是一片暗綠,碧油油的一片希望。淺黃和深綠的兩個層面構(gòu)成一幅織錦,那樣賞心,那樣悅目。佳茗、佳景,再加上多彩的心情,相形見絀的是語言的貧乏。旅伴問我有何感受,很慚愧,我的語言趕不上我的思想。情急之下,只能發(fā)出“九龍窠茶好景也好”的土俗的贊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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